【日經Untold Story of Chip War論壇3-3】克里斯・米勒三談《晶片戰爭》後全球情勢：拜習會象徵「過去」數月美中關係已改善，而非未來
- 皓茹 湯
- 2023年11月21日
- 讀畢需時 6 分鐘
已更新：11月21日
原文刊載 2023.11.21. 商益
日本經濟新聞旗下日經亞洲（Nekkei Asai），今（21 日）第三度邀請《晶片戰爭》作者克里斯·米勒（Chris Miller）與談「日經論壇：Untold Story of Chip War（晶片戰爭沒告訴你的事）」系列最終回，「Beyond 2024: The next battlefields in global tech（超越 2024 年：全球科技中的下一個戰場）」。
會中克里斯·米勒（Chris Miller）與日經亞洲台北支局記者鄭婷方、以及調查機構 IDC （International Data Corporation）負責半導體等相關部門的副總裁 Mario Morales 對談。米勒對近期剛落幕的拜習會、美國對中 AI 晶片出口管制措施等，全球半導體情勢等，再次提出觀察與看法。
解讀拜登與習近平峰會在半導體情勢上的意義
克里斯・米勒認為，我們正處於一個國際政治、與 AI 發展的激動時刻。在此背景下，評估習近平主席與拜登總統的會晤時，人們很可能過分高估單次峰會的重要性。
他分析，國家領導人之間的會晤並不一定預示著未來關係的改善，反而更可能反映出過去數月雙方關係已有的進展。這樣的會晤需要數個月的策劃與準備，而在這段期間，關係往往已經改善。
因此，這次的拜習會並不能提供太多關於美中關係、或半導體政策的未來預測。雖然兩國高峰都希望未來一年內的關係更加穩定，但同時也都在策略性的規劃在半導體領域的進一步競爭。米勒表示，
我們應該預期這些可能發生的競爭行動，會被對方視作不穩定的因素，因此若從事後的角度來看，這次會晤不太可能成為未來的重大轉折點。這可能不是半導體產業想聽到的話，但這是對本次峰會已達成、和未達成的事務最具可能的評估。
美國對中晶片的出口管制：比起商業衝擊，更重要的是 AI 晶片對先進技術的影響
在美國與中國的晶片管制領域，美國最近收緊了對 AI 晶片的出口管制，涉及 Nvidia 等公司的產品。此舉被認為是對中國科技野心的回應。對 Nvidia、AMD、Intel 等公司的影響被認為是短期內有限的，因為 AI 晶片市場需求緊張，且 Nvidia 已在中國推出降低規格的半導體。米勒認為，這些新出口管制措施主要影響的是先進技術，而對大部分半導體製造設備銷售影響不大。
這套新管制措施對受影響公司的商業影響似乎非常有限。另外，僅少數公司會在 GPU 受影響。在製造設備方面，相較於 AI 晶片的變化來得少。受到影響的企業、則普遍不認為會立即對銷售產生重大衝擊。 實際上，過去幾季，半導體製造設備的對中銷售幾乎同樣強勁。針對這兩個議題，出口管制的範圍仍然相當狹窄，這表示美國仍然允許現有企業在中國大量銷售，管制只有針對相當先進的應用。
換言之，管制禁令在商業上的影響相對不重要，但米勒強調，這也再次證明一個事實，
當美國政府思考到半導體的重要性時，他們將訓練 AI 系統視為最重要的應用之一，從 2020 年初的管制措施裡面就可以看出這一點。而這個領域在最近的升級措施中，也是變化最大的一部分，再再證明這是美國當局的主要關注點，即訓練 AI 系統、以及這些系統在國防和情資方面的潛在意義。
汽車產業、與量子運算的半導體應用趨勢
歐洲近期對中國汽車行業的貿易補貼進行調查，反映出貿易政策的主政者越來越關注電動車、及其內部零組件。然而作為一個正在成長、且競爭激烈的市場，米勒認為在中國目前的產能過剩現狀下，電動車的貿易市場將變得更具爭議性、也更政治化。
而對於半導體產業在量子運算領域，是否能成為未來最重要的玩家？針對主持人提出 IBM 或日本晶片國家隊 Rapidus 聚焦在 1 奈米或 2 奈米技術，意圖切入量子運算或先進 AI 技術的看法，米勒保守認為，現在要做出有信心的預測還為時過早。
但值得注意的是，量子運算研究投入最多的都來自雲端運算、及大型資料中心的大型科技公司，如 IBM、Google、Microsoft、Amazon 等。這表示在未來，我們現在所知的「傳統」資料中心、與量子電腦的部署之間，可能會有極密切的互動。
我認為，把量子運算視為「矽」的替代品是不正確的。至少在初期階段，它更可能是傳統半導體技術的補強、而非「取代」。
前回日經論壇的關注重點：「華為」新機突破 7 奈米瓶頸，下一步的態勢？
在前一回（9/27）的日經論壇中，華為發表的 Mate 60 Pro 新手機正在華盛頓引發很大的爭論：對中禁令是否太寬鬆或太嚴格？米勒當時認為，已有大量的證據顯示，美國政府當中有一些人要求對華為與中芯（SMIC）等公司進一步加強限制。
然而自該次討論以後，外界並未再度獲得有關「華為將在未來 12 至 24 個月內生產多少新手機」的具體信息。目前僅知道將生產數百萬部，但具體數字仍然未知。
該數字的意義在於，華為若重返高端智慧型手機市場，將對蘋果等競爭對手構成壓力。華為能夠生產的手機數量越多，對蘋果在中國市場的市佔威脅就越大。
華為是否能生產足夠的數量來對蘋果構成重大挑戰？這仍是一個未知數。米勒認為，2024 年將是了解華為手機生產、及銷售數量的關鍵時期，這將是衡量華為競爭力的重要因素。蘋果等競爭者將密切關注這個數字。
美國的國安與智慧財產保護政策的可行性？全球半導體產業面臨挑戰、是否需要更多國際合作？
美國為了保護國家安全、智慧財產權等，而實施半導體政策與晶片管制措施。對於政府可以扮演的角色、以及可以如何推動國際合作，米勒也提出個人的看法。
半導體產業是全球最國際化的產業之一，對於產業本身的國際合作已經沒有不足。但以政府的角度而言，無論是在歐洲、日本、美國還是其他國家，目前的主要關注點都是：
供應鏈的風險管理（因為大多數國家都依賴大量進口的半導體）
支持國內的半導體供應鏈
因此幾乎每個主要地理區域都對半導體產業投入了巨大的投資，希望達到以上的目的。但即使政府可以投資數十億美元，半導體的銷售市場卻遠大於此，所以政府的挑戰仍在於找到能夠回應公共投資的商業夥伴、商業模式，以及對需求變化的反應。
米勒強調，真正決定公司成敗的還是企業的商業模式是否可行，以及公司是否有客戶？以史為鑒，這一直是最主要的因素，未來也沒有理由例外。如果真的想了解美國、或任何其他國家未來的晶片生態系，要更關注的是市場上的主要玩家、以及它們事業成功或失敗的可能性，而不僅僅是晶片法案。儘管法案也很重要。
誰將會是這場沒有休止的「晶片戰爭」中的最大贏家？
日經新聞關注未來趨勢，針對接下來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內應該關注的經濟體、企業、個人或關鍵詞，也就是下一場戰線的贏家是誰？
米勒認同其他講者所提到的「東南亞」、「印度」、以及「投資於人才以及軟體能力」的企業及地區。但米勒也同樣關注「聚焦在提供 AI 所需硬體」的人。他認為未來在 AI 系統的推理、以及其他應用程式上，可能出現一整個層別的半導體，也有機會出現目前還沒成立的全新的公司。
（There are entire classes of semiconductors, and probably entire new companies yet to be created, for use in inference in AI systems, among other applications.）
未來的 5~10 年，將會有許多公司專為網路邊緣的推理提供處理，而在這個領域崛起。
由於本場次是日經「晶片戰爭」系列論壇的最後一場，日經也代讀者詢問克里斯・米勒的下一本新書訊息。
米勒回應暫時還沒有開始新書計畫，但也說明，2024 年起的關注焦點將會是全球對成熟半導體製程投資，所引發的貿易問題。
以歐洲為例，即使是被包含在電動車內的「車用半導體」這類型的成熟製程，歐洲仍開始展開更積極的貿易對策。「明年是否會針對成熟製程採取更嚴格的貿易規制？」這將是米勒接下來密切關注的議題，也認為明年將會有更多相關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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