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YOTA閃電換將，為什麼日媒不看壞豐田念茲在茲的氫能車政策？
- 皓茹 湯
- 2023年2月1日
- 讀畢需時 5 分鐘
已更新：11月24日
2022 年底，泰國的 Buriram 賽道正上演 25 小時的越野拉力賽。首次以氫能車在日本以外賽道參戰的 TOYOTA，社長（CEO）豐田章男、與主掌 TOYOTA 旗下賽車車隊品牌 GR（TOYOTA GAZOO Racing）的總裁佐藤恒治正在現場觀戰。
豐田章男：「欸你來一下。」
佐藤恒治：「是？」
豐田章男：「有事情要拜託你。」
佐藤恒治：「沒問題。」
豐田章男：「社長給你當。」
佐藤恒治：「！！」
這段對話，是在 TOYOTA 透過 YouTube 官方頻道「TOYOTA TIMES」正式宣布社長人事交接的緊急直播中，新任社長佐藤恒治的自述。「我當時還以為在開什麼玩笑」，佐藤笑稱，「等著後面會冒出什麼」。
直播主持人提到，賽道上都是車聲的爆音呢，豐田也笑回，所以「旁邊的人都聽不見！」他表示，如果闢室密談，反而會讓周邊的人多所臆測。
豐田章男是 TOYOTA 自動車公司的第 11 代社長，也是該公司創辦人豐田喜一郎的嫡長孫。TOYOTA 並非一直由家族成員主政，在豐田章男接手社長前，除了中間一度由創辦人長男、次男接掌十數年外，大多都是外姓社長。這使得公司內部無可避免的衍生出反家族派、與社長派的勢力。
日媒東洋經濟 ONLINE 分析，豐田章男在 14 年前就任社長時，近乎是四面楚歌的狀態下在東京總公司的玄關口開設記者會草草宣布就任。本次的交接記者會採用少見的直播突襲方式，可以看出顧及新社長體面的費心之處。
而豐田社長如此小心翼翼維護的年輕繼任者（佐藤恒治現年 53 歲，與豐田章男就任社長職時相仿），象徵 TOYOTA 接下來走向的是什麼政策路線？
LEXUS 與 TOYOTA GR 總裁的意義：純電與氫能團隊
在林立的山頭中單打獨鬥，一度採取高度中央集權、取消社內副社長一職的豐田章男，於 2022 年 4 月重新任命 3 名副社長。然而佐藤並未在被視為下任社長熱門人選的這 3 人之中。豐田在直播中指出，以新任會長身份任命佐藤為社長的理由在於如豐田精神、熱愛「車」等，再來要前往「沒有人知道正確答案的時代」實行改革，還必須夠「年輕」才能持續站在第一線。
然而，從 TOYOTA 為佐藤恒治準備的介紹影片還可看出另一些端倪。LEXUS 去年（2022 年） 4 月發表該品牌首款純電平台的 BEV（Battery Electric Vehicle，純電動車）LEXUX RZ，這可說是佐藤作為 LEXUS 總裁在 TOYOTA 電動化戰略下交出的期末成績單。上市前豐田章男親自試駕時，在駕駛座頻頻驚呼，兩人在前座像孩子般又叫又笑的畫面、被收錄在直播公開的影片當中。
影片的另一個片段，則是 2021 年 TOYOTA 氫能車首次在日本鈴鹿賽道完成 24 小時耐久賽完賽的場景。佐藤身為 GR 總裁，身負讓氫能車在賽道上奔馳的重任，當 24 小時過去，氫能引擎的 COROLLA 行駛 1634km 完賽（氫燃料充填共 35 次、充填時間約 4 小時），被攝影機捕捉到他淚灑賽道的畫面。
本次有日媒以「秘藏之子」描述佐藤恒治，形容豐田社長對接班一事極盡戒慎。而豐田章男或許也從自己的經歷中獲取教訓，面對減碳社會、與電動車世代的轉型挑戰，若仍要靠社長一人之力、與經營群抗衡，很可能無法貫徹核心政策。因此也在新聞稿中強調，自己在 13 年來培養的人才不只有佐藤一人、也栽培了許多擁有多樣化個性的夥伴，佐藤年輕、擁有夥伴，「新的團隊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希望佐藤能「不要想一個人經營、要以團隊合作經營」。
「內山田竹志→豐田章男→佐藤恒治」道統的交集之一：氫能
TOYOTA 本次宣布交接的直播，完全未透過發言體系，而是在董事會結束後、立即由當事人舉行緊急直播。參與直播的除了主持人以外，僅有原任會長內山田竹志、前任社長豐田章男、與新任社長佐藤恒治三人。
主流日媒包含日經新聞、讀賣新聞、東洋經濟 ONLINE 等，紛紛聚焦在豐田章男提到自己已是「過去的人物（古い人間）」、「車商的極限（車屋を超えられない）」、以及內山田前會長自稱「老不死（老害）」等表述，世代交替意味明確。
世代交替後的政策方向會怎麼走？除了佐藤恒治特別在文稿中具體強調的「加速電動化、以多元價值造車回應因地制宜的需求」之外，氫能車是否仍在 TOYOTA 的主要視野內？內山田竹志退任會長後並未退休，仍留任董事職（代表取締役），而從直播內容的編排、三人的互動與（文稿以外的）對話觀察，這組鐵三角仍可能延續 TOYOTA 現況的純電、氫能雙軌並行策略。
從豐田社長發表交接訊息後的直播流程，或許可以找出這樣的線索：
重新標舉內山田會長的歷史定位
塑造內山田→豐田章男→佐藤恒治的一貫性道統
連結三人的交集：氫能
最先播放包含回顧內山田會長代表作 Prius 等影片。一般認為，日本企業實質掌權的為社長（CEO）、會長並無實權。但內山田會長在此以閒談的方式提到，會長期間若與豐田社長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兩人會私下討論。豐田章男則表示對內山田會長以兄長視之，也強調會同樣支持佐藤恒治（在社長的經營業務）。
在此最值得玩味的一個段落，是內山田會長先指出意見相左的事務中、最不能接受的是豐田章男一直以業餘選手「Morizo（モリゾウ）」的身份開上賽道（社長只有一個，不能承受風險）。豐田章男話鋒一轉，提到（2021 年 9 月）自己親自駕駛氫能車開上鈴鹿賽道的企劃，當初是內山田會長起頭、希望就「氫能社會（氫能車）」主題有個更印象深刻的案子；而佐藤恒治提議在拉力戰中採用氫能引擎車，而豐田章男決定親上賽道的。在接班劇中特意呈現三人在氫能議題上的連結，很難認定 TOYOTA 將在氫能政策上做大幅修正。
豐田章男認為，透過該次企劃案，社會大眾對氫能車的印象快速從危險（氫＝爆炸）轉換至對未來的想像。
用自我否定的退位，連帶拉下舊勢力？
不論氫能路線可行與否，對於日本仍存在 550 萬人的汽車製造業而言，舊勢力絕對是轉型階段最大的挑戰。內山田竹志與豐田章男所策動的這場接班大戲，相關路線的日媒記者事先均不知情。兩人用最直接的直播型態、激烈自我否定的言語，強調轉型的重要性。這某種意義上也是同時否定了既有的（汽車產業）價值觀，試圖為繼任者剷平一條接軌世界的道路。
「深陷危機的時候，眼前有短期成功的一發逆轉、或是強化自我本質・思想的兩條道路可選。我選後者」，豐田章男在新聞稿闡述。有國外分析認為，豐田章男的退位象徵著氫能車策略的敗退。然而如同最愛用「Surprise」扭轉世人印象的豐田章男作風，用氫能車完賽拉力賽扭轉大眾對氫能實用性的印象、這次用閃電退位突顯「汽車產業」必須透過世代交替轉型為低碳「移動工具」產業的重要性，或許正是他最大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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